上一章：SHAKE（1）

雷亲王打小听过的乐曲也不算少，但宫里奏的调子总带了些静心安神之效，儿时图个新鲜还能勉强听完，如今丝竹声刚起，便昏昏欲睡。

 

这花魁表面一副柔弱之态，指力却惊人，哪怕韵律绵长，也能很好驾驭。

 

稳。

 

雷亲王拿起桌上精致的茶杯旋转着细细把玩，心下如此评论。一旁的小厮递来蘸好墨的毛笔和裁成一指长宽的纸片。

 

想起方才说的听曲点舞，亲王将目光从茶杯抽离，落在占据桌面一隅的雪白上，若有所思。

 

笔杆入手重量刚好，墨水蘸得适量，纸张选取，裁剪大小也极其合适，落笔不会飘走或重心打偏，笔尖沾到纸张书写顺畅也不晕染。亲王满意轻哼，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，不知掌柜的是何等妙人。

 

亲王阖眼排除杂念，侧耳细听，只觉余音婉转，曲调悲戚，似有孤鸿耳旁低泣，刚要落笔书写“幽怨”二字，又觉异样。

 

曲风骤然由抑转扬，不显轻快，但气势高涨，金石相击暗含杀意，如有刀尖凝光刺眼，热血翻涌宛如亲临战场灭敌，珠玉落盘急促几个音节，琴声戛然而止。

 

桌面烛灯细长的焰苗狠狠摇曳了一下，台上那人依旧垂眸弹奏，了然不知某亲王的心弦也被一起撩拨。

 

运笔挥墨，在纸片上写了四个大字，待墨迹稍干，双指一夹递到小厮眼前。

 

大抵是用到纸墨，又有人统一收走审阅，雷亲王心底生出些当年参加书院考测的感觉。

 

望着台上被红烛围绕却不染风尘的那人，不禁有些期许。耳之所听，心之所想已经写在纸上，剩下的只能凭借运气了。简单环视，也不是人人都有头绪，亲王神情稍有放松。

 

葱白的手指拈起陆续送上的答案纸，花魁时而轻笑露出脸颊的酒窝，时而垂眸思索，表情好不丰富，始终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，亲王眉头微皱，隐去不甘。

 

纸片已经被看了大半，小厮手边只剩寥寥几张，台上清冷的人儿似乎也不抱希望，不再一张张仔细看，把剩余的在红木桌面上排开，目光从左向右扫去。

 

小厮斜眼看了眼花魁的表情，知道没有满意的答案，微微躬身扬起嘴角张口。

 

“看来今日，各位爷没有眼福看到魁首起舞了，不过楼里其他美人也是多才多艺，还请各位静候片刻……”

 

“等等……”

 

细微的声音在小厮耳边响起，转头想要询问，却见花魁疑惑指着一处，小厮也是机灵掩嘴附耳嘀咕几句。

 

雷亲王听到小厮的话失望之情溢于言表，低头抿了口茶水，起身准备离开，却见台上一道目光，连带着数十道追随者向他看来，此景倒是变得进退两难起来。

 

这……

 

他哪里知道自己低头的瞬间发生了什么事，碍于身份不愿随意暴露在众人目光中，退到角落，抬头与花魁眼神撞上。

 

花魁眸中水光闪了闪迅速撤到一旁，清澈的嗓音犹如天籁般响起。

 

“方才是小生看走了眼，如引得各位不快还请见谅，小生今日寻到心悦的解答，应当起舞，容小生稍作准备。”

 

难道答对了？雷亲王略感疑惑，重新坐回卡座，花魁方才差点让他引火烧身，好歹及时化解避免难堪。

 

躲在阁楼的暗卫，把出鞘的短刀收回腰间，嘴角抽了抽，自家主子不时总要弄出点动静才肯罢休。

 

花魁再度登台，包括雷亲王在内的众人，皆是看直了眼。